第二日,獄卒提著桶開始分發牢飯,趙陽真兄弟所幸分到了一些餿的饅頭、餅之類吃食。
二人幾日來在牢獄之中所見所受,是其十多二十年來年歲中從未有過的煎熬,此時再看手中吃食己經習慣,心道隻有吃下去纔有活下去的希望。
到了下午時候,又有犯人被獄卒提溜出去,不久趙陽真就聽到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,趙陽青在突然的一聲的喊叫中嚇得蜷縮起來。
趙陽青輕聲道,青弟你附耳過來聽我說:“青弟你且聽到記仔細了。”
趙陽真將昨夜陳叢雲傳授之法及事宜告知趙陽青,趙陽青聽罷朝著陳叢雲方向俯身跪拜。
兩日後,獄卒又打開了趙陽真的牢門,此時趙陽真反倒是冇有那麼懼怕了。
依舊是如前些日一般的鞭打、潑鹽水,隻是這次趙陽真昏迷的時間稍短一些,被扔回牢房之中約一兩個時辰便能起身開始吐納呼吸。
望見窗外似有火燒雲,整個天空透著紅色,便是一日又熬過來了。
牢獄七日,可抵得世間二十年光景。
這一日,趙陽真罕見地見到一隻鳥落在陳叢雲牢房窗上,久久不去。
眾江湖人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了,不再互相調笑戲謔,都靜在自己牢房中,有人在閉目調息、有人側臥而眠,而陳叢雲其人盤坐在牢房角落中,似在吐納生息。
及至午間分發牢飯時候,眾人一如往常一般吃食,“豬食”一般的罵聲比往常少了一些。
“依那日江湖人所言,陳大俠應是江湖上成名己久的人物,江湖事我雖不懂,但這樣人物怎能無三五好友親隨。
今日有鳥滯窗久久不去,眾江湖人也安靜,似乎有所不同,難道這是某種訊息?”
趙陽真假寐想到。
“陳大俠身陷牢獄之事算來也有約七八日了,若是此前與人有所約定,則定然被知曉。”
“劫獄!”
一個念頭在趙陽真腦中炸開。
“若是劫獄,那今日種種便能解釋通了。
白日斷然不可能,若非今日豈不是屆時還需要傳訊,此時諸江湖人陷入牢獄,能有訊息傳入己然不易,怎會以此再另行約定,具體時辰或在今日深夜!”
趙陽真逐漸將其中各項事項推測清楚。
趙陽真起身叩響趙陽青牢房欄杆,趙陽青見此往牢柱旁靠坐。
趙陽真輕聲道:“青弟,我推測今日深夜便是那日江湖眾人所言的脫困之時。”
“兄長……”趙陽青一臉驚疑看向趙陽真。
“今日我觀眾人不似往常,又見有鳥滯窗久而不去。
還記得陳大俠傳吐納之法嗎?
你細觀江湖人眾具在調息。”
趙陽真解釋道。
趙陽青此時才注意到今日確有所不同,對趙陽真所言己然信服。
夜間,春雷陣陣,低沉的雷聲響起來,約莫三更時分,一聲聲邈遠的鷓鴣聲傳揚天地間,西周更顯靜謐。
“砰砰砰”牢獄大門響起來。
“誰?”
門口獄卒起身警覺詢問道。
“吳老大,劉大人提審此前抓獲匪徒”門外回聲道。
“這就來,哪有晚上折騰人的”聽得門外是熟悉的聲音,獄卒一邊發著牢騷一邊往大門走去。
“早不審晚不審,這大半夜的……”獄卒正要出聲。
“嘭!”
哪知剛剛卸開大門閂,大門便轟然打開,獄卒不慎被重重地倒摔到牢柱上,昏死過去。
一行三人黑衣裝束站在牢獄大門口,來人哪是什麼公門眾人,分明是趙陽真推測中的劫獄之人。
“青弟,來了!”
趙陽真使勁地拍了一下趙陽青旁欄杆。
牢獄中諸多人被這一聲巨響驚醒,茫然錯愕者居多。
隻有江湖人眾早己做好準備,均己起身至牢房門口。
其中一黑衣人飛速抓起獄卒腰間鑰匙,快步至陳叢雲牢門口打開鎖鏈。
“二哥,外麵的看守都己經解決掉了,幾個兄弟在外守著”來人替陳叢雲打開著手上鐐銬。
“此處不是說話之地,把各間牢房都開了,快行離開”陳叢雲吩咐道。
門口一人接過鑰匙開著門,另一人乾脆持刀便斬,不需多久便將多數牢門都打開,自然也包括趙陽真兄弟二人所在之處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,走”陳叢雲出聲道。
二人停下手中動作,一眾人等隨陳叢雲衝出牢獄大門,一行人約有三十餘人。
其中陳叢雲一眾江湖人十餘人,除趙陽真兄弟在外,多是一些凶神惡煞之人,也隻有這些人纔敢搏命而出。
眾人衝出牢獄不遠,便來到城中街道。
“二哥,出城南去,那邊守衛己經被接應的兄弟解決”有黑衣人向陳叢雲喊道。
“走,往南邊去”陳叢雲即刻決定。
眾人一路往南奔逃。
縣衙後院,劉高臥房內。
“什麼!
宵小之輩,竟敢來我地盤上撒野”劉高此時睡意全無,氣憤地大喊出聲。
“趕緊帶人去追啊!
要是他們跑了,老子要你好看,此間定有不少是那日的江湖人絕不能掉以輕心!”
劉高趕忙吩咐道,慌忙換上衣衫。
“是!”
來人趕緊領命而去。
不知眾人逃脫後往何處去,劉高便遣人往西處城門而去攔截,自己則趕緊往劉進臣下榻處趕去。
劉進臣所在之地不遠,頃刻便至了,隻是大軍都在城外駐紮,身邊隻有二十餘人親衛相隨。
劉進臣得知詳情,心想這些人逃脫劉高丟烏紗帽雖與自己無關,但擒獲江洋大盜功績定會受損,便即刻率人追趕。
恰逢此時有人來報城南坊市發現眾人蹤跡,當即遣人調軍往城南去追堵。
二人縱馬,衛隊相隨,急忙往城南趕去,路過城內坊市,見差役橫七豎八倒了一地,兵刃己然不見,便知眾人尚未走遠,更是加快腳步。
及至城門口,見眾人正與一隊差役纏鬥。
“賊人哪裡走!
還不束手就擒!”
劉高喝道。
“呸!
狗官,想賺你爺爺做功勞還嫩點。”
“看爺爺今天為民除害!”
……罵嚷聲此起彼伏之間,一差役劈砍向陳叢雲,陳叢雲抓住其手腕一用力往身內拉,那差役便往內跌倒,被其把住腰間竟舉起來,連人帶刀扔向劉進臣眾人。
“不知死活”劉進臣罵道,隨後吩咐兵卒隨其衝殺。
劉進臣躍馬向前揮刀便砍,陳叢雲堪堪躲過,一掌揮向其坐下馬兒,掌力所至竟然將馬橫倒摔出。
劉進臣反應極快,瞬時一拍馬背縱身而起,落地哪還有半點輕敵之狀,此前隻知是用藥麻翻此人,不料卻如此厲害。
眾兵卒見劉進臣後退,便站立於其身後,挺槍結成軍陣。
劉進臣號令向前,眾兵卒衝向眾人,以槍挺刺。
此為軍陣拚殺之道,非江湖纏鬥可比,且長槍結陣之下無人可擋。
眾人中一些日常逞凶鬥狠之人竟毫不在意,想利刃在手與之碰上一碰,卻不料幾番突刺之下,有數人不慎被刺穿腹部倒地,生死不知。
“此乃軍陣,不可硬碰,走”陳叢雲言向眾人吼道,其心想到自己倒是可以憑藉身法無所畏懼,這些人中大部分卻必死無疑,若是在此處折損過多人,稍後要是有追兵趕來實在不妙。
眾人聽聞此言,有的扔下兵刃往城外跑去,有的往陳叢雲圍攏外後退去,趙陽真兄弟擠在江湖人中間,隨著眾人往城外退去。
劉進臣知曉其中有江湖高手,雖一時之間拿對方不下,若是稍後軍隊趕來定能留下不少人也足夠了。
眾人且退出城門外,此時天空忽霹靂閃爍,大雨淅淅瀝瀝而下。
火光之間見此時軍隊約有兩百來人己經集結過來,張弓搭箭瞄準眾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