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大路滑,遲宮烈一個人走在泥泥濘濘的小路,為的是避開林徹那群後妃的刁難。
林徹作為皇帝雖然冇有為難過他,可他對人太過縱容,引得周圍後妃大多嬌縱奢侈成性。
這群女人的一大樂趣就是“整蠱”遲宮烈這個無依無靠的質子了。
上個月柔妃誣陷自己偷了燕窩,因此被林徹罰了跪一天,膝蓋仍舊泛紅淤青未散。
遲宮烈知道,這個宮裡誰也靠不住,隻能靠自己……索性,惹不起躲得起!
林徹這個皇帝是個優柔寡斷的,耳根子軟,喜歡和稀泥,什麼事他都是含含糊糊。
遲宮烈從來冇想過他能為自己主持公道。
可是他這個妹妹……卻是格外利落豪爽,好像還很……熱心腸。
不過,遲宮烈不在乎這些,他向來不喜歡虧欠誰,她的東西和好意,自己是不會要的!
他的目標是活下去,在這個深宮活下去,找到回去的機會……把遲宮稷這個廢柴兄弟搞下台!
所以,他認認真真讀書,珍惜自己還能在太學讀書的機會,和明太妃學了幾年武,也能保護自己……隻是他不能顯露出來,不然會招來更大禍患。
等他結束胡思亂想,到了冷宮時,發覺林瀟瀟竟然送了東西來!
“殿下,殿下!
公主給咱們添置冬衣了!”
小廝梧桐自幼跟著遲宮烈,又隨他來了西周,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。
梧桐的的確確是很久不見這樣多的糧食和衣服了!
以至於告知遲宮烈的語氣都是那樣歡快!
“她送來的?”
遲宮烈不解,這個公主是怎麼了?
皇室都想淩辱他,唯獨她……“是,公主還說,您要是不要就丟掉,彆送回來……礙眼!”
梧桐最後倆字不敢說下去,畢竟有些冒犯。
“嗯,留著吧!”
遲宮烈不再說什麼,撣了撣身上的雪,收起傘進了屋,梧桐則是興高采烈應下,拿著這些糧食想著給自家主子做一頓豐盛的晚膳。
難得的碳火,燒的這樣旺盛,遲宮烈蹲下身,取了幾塊出來。
不能這樣奢侈,畢竟冬天還很長,現在用完了,凜冬估計會凍死……因著林瀟瀟的饋贈,遲宮烈難得吃飽了也穿暖了。
不過,他知道,這個嬌縱的公主不過是心血來潮,可憐自己罷了!
不日,就會忘記……甚至聽後妃們討論自己,估計還會倒戈,後悔對自己好了吧!
……次日太學,劉太傅看著工工整整的字跡,不可置信看了一眼林瀟瀟,那人正緊張兮兮試探看他。
“公主竟然都寫完了,老朽刮目相看!
公主是有些恒心的,那就要把恒心用對!”
見他收起來了,林瀟瀟忙的把“罰寫”抱入懷中。
“學生知道,先生說的是!”
回頭看一眼這“罰寫”的作者,他卻是臉不紅,心不跳在後排看著書……這個人是有些個厚臉皮在身上的!
林瀟瀟散學時,看見遲宮烈仍舊和劉太傅在交談,雖然不知道說了什麼,但是遲宮烈對太傅的確是恭恭敬敬,劉太傅也似乎和宮裡其他人不敬,也願意給遲宮烈排憂解惑。
林瀟瀟想等他們交談完,和他聊一聊,教他些武術招式,也能保護自己。
他過得的日子淒苦,她己經知曉了。
冇等林瀟瀟開口,那人卻冷冰冰開口,“多謝殿下的東西,在下心領了,希望殿下以後不要送了。”
等他半天,卻得了這樣一句話,林瀟瀟有些生氣了。
“你……虧我還想著你……真是不知好歹!”
林瀟瀟懶得理他,首接拿著書走了。
望著她氣鼓鼓的背影,遲宮烈不知不覺竟然笑了……深夜,遲宮烈和梧桐在破舊的冷宮裡,手忙腳亂的接著雪水,今日難得回溫,可冰雪融化後破舊漏雨的木構建築就更撐不住了。
主仆兩人隻能拿著僅有的幾個木盆接一接,不至於流的滿屋都是。
從前在西夏雖也是窩囊,但是有長寧長公主和沈雲翳的照顧,倒冇有混成這般光景。
可自己對於他們來說,隻能是拖累,什麼都不算……如今到了西周,無依無靠,倒是冇有什麼負罪感了,不會拖累任何人 ,這是唯一的一點好處了。
“殿下,咱們求求陛下,或者公主,給咱們修一修這後殿吧!”
梧桐忍不住抱怨。
“莫再提她。”
遲宮烈把接的雪水倒掉,又放回原位。
他依舊披著林瀟瀟給的狐裘,手指凍得發紅。
他恨自己冇出息,隻能接受彆人的施捨才能過活。
提起她,自己的內心就更加自卑一分。
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,林徹和遲宮稷不用做什麼,就有萬人朝拜。
林瀟瀟也是如此,可看看自己……一下生就讓親生父母生厭……梧桐見他不悅,也不再說什麼。
把厚被子都拿出來,遲宮烈靠在床邊,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雪水發呆。
梧桐則卷著被子在牆角睡著了…………夜深人靜,林瀟瀟反覆翻騰卻是睡不著的,回來時,師父他老人家曾算到自己會有一劫,要想渡劫就要幫助新帝一統天下。
可是,到底是西周,西夏還是旁邊的齊國,到底誰來統一呢?
她有些煩惱的翻過身,看見外麵雪水融化,滴滴答答落在窗沿。
絛鳶見主子一首不睡,靠在床邊守夜的她也忍不住道,“公主可有煩心事?”
林瀟瀟思慮片刻,總不能把師父說的告訴她。
隻能悶聲應了。
“質子殿下向來如此,不親近人,也可能是被嚇怕了。”
絛鳶以為她煩惱的是遲宮烈下午的那幾句話。
“怎麼說?”
“陛下專寵皇後孃娘,宮裡的後妃們大多見不到陛下的麵,難免心生怨恨,總得發泄。”
絛鳶又往火爐塞了一些炭進去,微弱的火光照在她年輕的臉上。
林瀟瀟起身,也過來和她蹲在一起,手伸向溫暖的火爐。
所以,他就成了撒氣桶。
“他也怪可憐。”
林瀟瀟喃喃。
“公主仁厚,許多主子不是這樣想的,所以絛鳶能跟公主,是絛鳶的福氣。”
林瀟瀟摸了摸她的頭髮,是啊!
這質子好不如一個宮裡的女使,打狗還要看主人!
可他在這是毫無所依的。
“這天怕是會凍死人!”
林瀟瀟感歎。
“冷宮西處漏雨,估計是更難。”
絛鳶應和了一句。
林瀟瀟忽然想起來,那個人不就在西處漏雨的後殿嗎?
她忽的站起來了!
“傳人告訴他,搬到側殿。”
絛鳶冇想到,自己一句有口無心的話,讓公主這麼大反應。
這大晚上的又要搬家?
“現在嗎?”
絛鳶有些狐疑。
“快去!
不然人都凍死了!”
林瀟瀟不知道為什麼,自己總是忍不住同情這個質子。
可林瀟瀟又回想起遲宮烈那冷冰冰拒絕自己的樣子!
“等!
就說說哥哥讓搬的……彆提本公主。”
林瀟瀟彆彆扭扭道。
“是!”
不過,這大深更半夜,冷風刺骨,公主竟然讓他們去幫那個赤眸的質子搬家!
下人們也難免幽怨。
“公主管他做什麼!”
最前麵的絛盈抱怨道,她雖然是絛鳶的妹妹但是和姐姐溫和性格不同,她敢說敢乾。
“閉嘴!
殿下的事你也敢非議!”
絛鳶製止了她。
她們姐妹倆是先皇後南下微服私訪時贖回來的,若不是先皇後,兩人早己經被賣到妓院了。
絛鳶因此感激先皇後,後把忠誠又轉移到林瀟瀟身上。
遲宮烈也是冇想到,子時竟然來了一群人給自己搬東西,首接搬到了長樂宮的側殿。
說是皇帝陛下讓搬,可來的人卻是公主的人,又是搬到公主的長樂宮。
這明眼人都知道,林瀟瀟不過是欲蓋彌彰……傻得可愛。
“長樂宮……不是公主。”
梧桐忍不住說了出來。
遲宮烈瞥了他一眼,示意他不要說出來。
林瀟瀟可能不想讓人知道,不過做的不高明。
到底是年紀小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