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臉是泥的池昭,好不容易從林子裡跑回來,手上還提著一隻野兔。
池昭歡天喜地的推開門,一塊石頭朝她飛來,額頭瞬間被血染紅,她冇有哭。
漫天的雪花,像是在嘲笑池昭。
“被打著了。”
“你個臭丫頭,又偷跑出去,看我今天不打死你”池昭倔強的仰起頭,假裝感覺不到疼痛,“孃親,你看我抓到了什麼,這個野兔有靈性,給弟弟補身子,肯定很有用的。”
披著狐裘披風的貴婦人,輕蔑的掃了一眼眼前的少女,就算是滿臉血跡,粗布麻衣也破舊不堪,也絲毫蓋不住她精緻的五官,瞧見她口中的野兔,貴婦人眼底更是毫不掩飾的嫌惡。
“養不熟的白眼狼,帶著你的野兔滾回你親生父母那兒去。”
池昭眼神一滯,掩去眼底的欣喜,淡然的蹲下身子將野兔放生。
轉身進了倉庫,那是她住了十年的房間,所有東西都在那兒了。
“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。”
貴婦人啐了一聲,隨後用力關上門,對著倉庫的方向又是一頓臭罵。
聽到動靜的池父和池聘,也從屋內走了出來。
池父瞧見池夫人的潑婦樣,語氣有些無奈,“夫人,不是跟你說了嘛,嚇唬嚇唬就行了,你若將她趕走,彰兒該怎麼辦?”
“她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,眼瞧著彰兒要病發,她還跑去林子裡抓野兔,野兔的血能救彰兒嗎?
我看她就是想害死彰兒。
這次彰兒能扛過來,全憑他運氣好。”
“爹爹,我瞧大哥的病快好了,也用不著她了,讓她趕緊走吧,天天瞧著也心煩。”
池聘早就想用刀子劃破她的臉,扔荷塘裡餵魚去了。
池父歎了口氣,“也好,如今她親生父母找來,再留在身邊也是禍事,隻希望她回去不要再多嘴多舌,將府上的事講出去。”
“講出去又怎麼了,替養父母家的哥哥治病,是她的榮幸,還能有人說我們苛待她不成。”
池夫人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,不過就是做個藥引子,這事說出去也得有人信纔是,就算是信了又能如何,對於救了她性命的恩人,她做點什麼報恩也不算過分。
“況且,她也活不長了。”
池昭聽到院子裡的談話,身體猛地一陣僵硬。
親耳聽到他們對自己生死的冷漠,池昭對池家最後一絲眷念,也徹底消散。
她一首都知道,池家養她不過是為了給池彰當藥引子。
以前她不明白,為什麼池彰每次生病,都要讓她割破手腕取血喂他,每次隻要喂完一碗池彰就會很快醒來,而她則會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。
她很害怕,她害怕割腕取血,也怕池家父母將自己趕出家門,更怕池彰發病時看著她嗜血的眼神。
近幾年,她都能準確感知到池彰犯病的時間,會早早的躲起來。
開始還是會被他們找到,後來她越躲越遠,就冇那麼容易找到了。
隻是免不了一頓打罵。
去年,池昭在林子裡遇到了一個道士。
經過道士的點撥,池昭這才知道,她八字特殊且與池彰相合,她的血更是極陰之血,是世間罕有之物。
用她的血可擋池彰災厄並讓他福壽綿長。
池家養著她不過是想用她的極陰之血,救活本該十年前就去世的池彰,等池彰的病大好,她就會因逆天改命爆體而亡。
道士告訴她,竹林裡的野兔有了靈力,能延緩池彰的壽命,隻能勉強拖上兩年。
還告知池昭,池家並非她的家人。
她的親生父母,找了她十年有餘。
要是不早點跟親生父母相認,她微弱的親緣線將徹底消失。
為了讓她回去不要胡說八道,池父推開倉庫的門,將一遝銀票塞到池昭手上,“聽說你親生父母住在郊外的莊子上,想來日子並不好過,你拿著這些錢做點小生意,應當能好過些。”
一旁的池夫人冷聲道,“這些年,我們好吃好喝給你供著,你也彆說我們不顧念這麼多年情分,這些銀子也夠你花上一輩子了。”
她說著又冷笑一聲,“你可彆嫌錢少,你親生父母不過是種田的莊稼人,以後給你找個像樣的親事都難,說不定還會為了十斤米,將你給賣了。
不過你也彆挑剔,有的人生下來就註定是一輩子的窮命,可不是誰都能像我家聘兒生在這樣的富戶,將來定會嫁給王公貴族,一生榮華富貴。”
池昭看著池夫人滿臉的橫肉,此刻溝壑裡填滿了惡意,隨著她說話,那些溝壑彷佛一條條扭動的蟲子,實在是讓人噁心不己。
她淡淡開口,“你滿臉溝壑也擋不住額頭的額紋,想來平日裡冇少算計人,還不如拿這些銀子好好吃幾頓飽飯,冇準哪天就被趕出池府,隻能乞討度日。”
她說著話,頓了頓,“到時候你這滿身肥肉都保不住。”
池夫人最忌諱被人說胖,她頓時尖叫出聲,“啊~你個小蹄子,誰給你的膽子,居然敢說老孃胖,看我不劃爛你的臉。”
池父皺眉,用力拽著池夫人,這大晚上的,他不想動靜鬨的太大。
誰料池聘快步走了過去,抬手就要將巴掌往池昭臉上招呼。
池昭聳聳肩,輕輕一躲,隨後就聽到“咚”的一聲。
池聘整個身子向地麵撲去,臉著地。
池夫人隻覺得胸口上下浮動更大,肺都要氣炸了,“你個小賤蹄子,居然敢弄傷我女兒的臉,我今天非教訓你不可。”
說著話,池夫人的巴掌也向她伸來,池昭覺得無趣,伸手抓住她的手腕,“你們鬨夠了冇有。”
池父將池聘扶起,瞥了一眼池昭,眼底不再是若有若無的愧疚,全是掩飾不住的厭惡,“池昭,我知道你嫉妒聘兒的出生,但是人各有命,你在池家過了十年好日子,己經是你的福分,咱們之間的父女情分就到此為止吧,以後你也不必再登我池家大門。”
池聘更是得意洋洋的開口,“是啊姐姐,當初你要是從了哥哥,說不定還可以在池家多享幾年福呢,誰讓你自己不識趣呢。”
見池昭冇說話,又道,“不如這樣,我去幫你問問哥哥,他要是還願意,我還能替你給爹孃求求情,把你留下做個通房。”